【洋灵】一别难两宽-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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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超跨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背着身子倚靠着桌沿，双臂交叠在椅背上垫着自己的下巴，无奈的听着客厅沙发上传来的一大一小两个幼稚鬼的对话，翻着白眼觉得自己脑仁疼。
“叫爸爸！”
“叔叔。”
“叫爸爸！”
“你只是叔叔。”
“我是你爸爸，我就是木子洋！”
“不是，你是李振洋，你自己说的。”
“李振洋就是木子洋，木子洋就是李振洋，所以我就是你爸爸！”
“……emmmmmmmm”小木耳歪着他的小脑袋蹙着眉头望着李振洋盯着他的灼热的目光，似是在认真消化李振洋带给他的信息，半晌，小奶音回道：“听不懂。”
灵超扶额，终于听不下去了，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李振洋，你跟我进来。”转身走进卧室。
“小木耳你先自己玩一会昂。”
“怎么了？”伴随着疑问的声音，李振洋推门踏进卧室，看着坐在床边，又在无意识的不停虐待抠弄自己手指的灵超，心里嘀咕了一句‘这破习惯怎么还没改！’快步走了过去，低下身子半蹲在他面前，将他的双手轻轻拉开，攥在自己的手里。
“李振洋，你…会不会怪我？”犹豫了片刻，灵超试探性的问道。
“嗯？”
“怪我没有早点告诉你，小木耳的存在。”
木耳还不记事的时候，灵超考虑过要不要就此瞒着木耳，让木耳以为路一鸣就是他爸爸。他这个荒唐的想法，还没成型，就被路一鸣制止了，他记得路一路说过：“我们即便是家长，也只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一生，木耳的生命才刚刚开始，不管你跟李振洋的路是不是走到了尽头，木耳的人生，只能他自己做决定。’所以木耳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爸爸，叫木子洋，即便他还不懂‘爸爸’所代表的含义，但这个思维和名字已经根深蒂固的植在他的脑海里。
灵超既然没有瞒着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那更没有打算刻意去瞒着李振洋，可也没料到，李振洋和木耳会在这种情形下突然遇到，并且相认。这个时机并不合适，至少灵超心里是这么认为的。他和李振洋的关系，刚刚开始回暖升温，正在试图走回正轨，回到一个正常的情侣间该有的相处模式，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孩子，还是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很难保证他俩之间刚刚建起的那层脆弱的互相信任的壁垒会不会就此崩塌，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这一次，灵超想重新来过，扎扎实实，一步一步的谈一场恋爱，他不想，他们之间的关系，自此变成了以孩子为纽带而捆绑在一起。刚刚在楼下，跑下楼的灵超看着他们父子对视的画面，视觉冲击下，本能的跑过去拽起小木耳拉倒自己的身后，并在听到李振洋带着震惊的声音问他，‘这是不是我儿子？’的时候，一个‘不…’字脱口而出，随即看到李振洋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跟在后面的‘是’字生生的卡在喉咙里。
灵超在担忧什么呢？到底是害怕李振洋突然知道了小木耳的存在，会怪自己隐瞒了他这么多年，剥夺他做父亲的权利。他其实更害怕，李振洋在知道真相后，是单纯地爱自己多一些，还是因为孩子而爱自己多一些。
李振洋抬头望进灵超闪躲的眼底，以往清澈剔透的瞳孔，此刻蒙上了薄薄的一层水汽，他抬起手将灵超揽进自己的怀里，轻拍着他的后背，温柔的安抚，“我为什么要恨你？弟弟，我很感激你，感激你没有因为我，而放弃这个孩子。”
“你不会怪我，隐瞒了你这么久吗？”灵超窝在李振洋肩头，声音染上浓重的鼻音。
“我怎会怪你，弟弟。我等了你这么久，是因为我爱你。并不是因为你给我生了孩子，我才爱你。”他想，他知道灵超的顾虑是什么，他并不吝啬的说出口，给灵超吃一颗定心丸，安抚住他此刻局促不安的心。说完，轻笑一声，“况且，‘木耳’，我木子洋的儿子，我若是连这名字代表的意思都听不出来，我这个男友和爸爸，是不是做的都太失败了。”
灵超闻言也笑出声，脸上的泪痕还来不及收，鸵鸟状躲在李振洋肩头的脸颊染上了一抹红。稍许，待情绪平复红晕褪去，他自李振洋怀里抬起了头，后退两步拉开来一点距离，表情不再玩笑，也不再不安，看向李振洋的眼神充满了镇定，“洋哥，我想跟你谈一谈。”
李振洋看着突然表情凝重，严肃认真的灵超，也收起了那颗玩闹的心，点了下头，“嗯，你说。”
“洋哥，小木耳的事，我没有打算瞒着你，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灵超沉着声音，“所以，这件事，即便你恨我怪我，我都接受，我承认这是我的错。”
“没有的事，别瞎想。”李振洋抬起手想揉一下灵超的头发，被灵超轻易的闪躲开，继续沉着声音说：“那既然洋哥不生气，下面的话，我也希望洋哥可以给我一个保证。”
“嗯？”
“我不会阻止你接触小木耳，相反，我会给你机会，让小木耳跟你慢慢熟悉”，顿了一下，“所以，如果小木耳现在还不能接受你，你可不可以给他时间，不要逼他？”最后一句，透着微微的渴求。
李振洋再度伸手将灵超搂进怀里，在他的颈肩处，郑重的点了下头，许下一个承诺，开口的声音坚定明确，“好，我答应你。”
又过了一会，灵超抬起手指戳了戳还抱着他的李振洋的胸膛，“洋哥，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成为，你这么晚还赖在我家不走的理由。”
“……”
岳明辉推门进来的时候，李振洋和小木耳正坐在餐桌前拍手，在玩‘两只小蜜蜂’，看着这一大一小如出一辙的模样，坐在旁边的灵超，听着耳边不时传来的，返老还童的李振洋发出的‘ahah’‘muamua’‘piapia’的声音，歪着头看向门口，一脸的不忍直视。待看到岳明辉推开门，伸出手摆了摆，大喊了一声：“岳叔，这边。”
岳明辉还没走近就听到了李振洋和小木耳幼稚的玩闹声，不知是不是自己单身太久，突然觉得眼前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嬉笑玩耍的画面，极具有冲击力，好一幅其乐融融，笙磬同音的景象。
岳明辉拉开椅子入座，刚坐稳就听到对面的灵超催促着孩子，“小木耳，要懂礼貌，快点打招呼。”
小木耳收起和李振洋玩闹的小手，转过头眨巴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岳明辉，发出有礼貌的稚嫩的童音，“你好，岳爷爷！”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振洋刚刚喝进嘴里的水顿时喷了一地，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小木耳！”灵超虽然声音带着嗔怒，但也掩不住嘴角不可抑制的笑意。
岳明辉无奈的握紧自己的拳头，克制着自己想揍李振洋一拳的冲动，“李振洋，你又带坏小孩子！”
“老岳，这次我真冤枉，这真不是我教的。”李振洋好不容易稳住自己，赶忙摆摆手否认。
只有小木耳不明所以，带着认真又好奇的脸，转向灵超，“爸比，你叫他岳叔叔，那我叫他岳爷爷有什么不对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有，儿子，特别好！特别对！”李振洋对着小木耳竖起大拇指。
那天晚上，李振洋回到家，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有儿子了，自己是爸爸了。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和狂喜之情，来得排山倒海，全都堆积在胸口不知该如何抒发，他甚至觉得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一点都不真实。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换来了剧烈的疼痛后，才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不是在做梦。欣喜若狂的抓起电话，他想把这个好消息第一个分享给老岳，当然不排除他想对岳明辉炫耀一番的意思。
“喂？”岳明辉声音沙哑，好像没睡醒，又好像极度疲累，电话里传来的背景音有些乱，似乎有人声在走动。
“老岳老岳，我有儿子了，我当爸爸了！”
“昂，哦…啊？啊？？”岳明辉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
“老岳，我有儿子了，五岁。”
“哎，不是，到底什么情况？”这下岳明辉清醒了，连带声音都高了些。在听过李振洋对他语无伦次的转述后，终于理清了这条线，才有了今天中午这场饭局。
点餐的时候，岳明辉问：“宝宝，你要吃什么？”
“螃蟹，我要吃螃蟹。”
李振洋一瞬间瞪圆了眼睛，岳明辉噙着坏笑觑了一眼紧张的李振洋，充满报复和戏谑的语气问着小木耳，“那醉蟹？”
“不行！”李振洋条件反射的出声制止，在看到他儿子委屈巴巴的小脸后，厚着脸皮开口解释，“宝宝，醉蟹有酒，小孩子不能吃。”
“那，香辣蟹？”岳明辉如魔鬼一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木耳炽热的眼神再度看向李振洋。
“也不行，有辣椒，小孩子也不能吃。”李振洋刻意避开小木耳的眼神，讪讪的摸着鼻头说。
“那，清蒸大闸蟹？”
小木耳下弯的嘴角带着明显的失落和不高兴，似乎李振洋若是再不同意，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好啦，就这个，满足宝宝。”不待李振洋回答，岳明辉合上菜单，已经做下决定。完全忽视李振洋此刻，那张瞬间也变得委屈巴巴的脸，和嘴里哼着的，拖着长音的“老岳”。岳明辉挑着一边眉毛看着他，像是在说‘李振洋，你也有今天啊！’的表情。
李振洋又把求救的眼神转向灵超，“弟弟…”
灵超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肩头，憋着笑出声安慰，“忍着吧，你儿子就好这口，各种做法的蟹他都吃过，我怀着他的时候，没少吃。”
“……”
从二手街带回来的那口古钟，被李振洋摆放在了办公室的雕花门旁，自摆在那里，李振洋就喊着办公室太憋闷，那扇把他和灵超隔起来的雕花门，再没有关起来过。于是，埋头在电脑桌前辛勤工作的灵超，每过两个小时，就被摆放在门口，离自己更近一些的古钟尽职尽责的报时钟声吓一跳。每一次都能恨恨的听到李振洋在办公室里传来的毫无掩饰的大笑声。本来是用来调戏李振洋的物件，没想到反过来整天折磨自己，没过几天灵超就受不了了，逼着李振洋把那口古钟弄走。
“哎，小弟，要买这古钟的是你，受不了它要弄走的还是你，你这是不是有点独裁者？”李振洋嘚瑟的调侃，换来灵超一个怒视的眼神。
“我错了小弟，我马上联系人把钟弄走。”李振洋屈服在灵超的威慑下，怂怂地开口保证。
回到办公桌前，刚好手机铃声响起，顺手接起来，“喂？”
“喂？李先生您好，这里是xx学前教育，你儿子生病了，麻烦你赶快过来接一下。”
“嗯？”李振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拉开手机看了眼屏幕，陌生号码，嘿，还诈骗到李总头上了，刚想挂断，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真的是个有儿子到人了，赶忙将电话退回耳边，压低声音，“请问你是？”
“我是小木耳的老师啊，你不是李振洋先生吗？”对面的声音也充满了质疑。
“啊，我是。请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联系方式的？”
“就前几天，李灵超先生前来更改了小木耳的双亲资料，我们试图联系过李灵超先生，但他的手机关机了，小木耳突然牙疼，你赶快过来吧！”
李振洋挑起一边眉毛，不可置信的侧身看了眼门外忙碌的灵超，仿佛还没有消化电话里传来的信息，稍顿，回了句：“好，我马上来。”
挂掉电话，李振洋赶紧拿起车钥匙出门，路过门口的时候，对灵超说：“我出去一下。”灵超头都没抬的“嗯”了一声，他又加了句，“对了，你手机好像没电了。”
在去接小木耳的路上，李振洋才从刚才那个电话到震惊中渐渐回过神来，他震惊于灵超对自己的信任与包容，还有惊人到行动力，他记得灵超说过，会给他机会让他和小木耳多接触，但他没想到，灵超竟然是以这么直接的方式，直接把他的名字填写在小木耳父亲那一栏。这近乎承诺式的行为，让他震撼又心暖。要是在主驾驶位上一边傻笑一边开车要扣分的话，李振洋开不到幼儿园就能吊销驾照了，只是他沉浸在自己是最幸福的男人的粉红色泡泡里，完全忘了自己原来是靠厌世脸吃饭的大模。也是，有一个爱他的人陪在他身边，还有一个俩人爱情的结晶，等待着他去爱，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呢？这一刻，他才感到真实，真实的感受到自己是个爸爸了，不仅仅是一个角色，或者想从小木耳的口中听到的一个称呼。这是一个责任，一个该由他承担起的责任，他想着想着居然在车里笑出声来。
他刚刚出门的时候，还犹豫要不要告诉灵超木耳生病了。说出来吧，灵超会担心，不说出来，灵超知道后也许会生气。想到这里，无奈的笑了笑，算了，生气就生气吧。他不清楚小木耳现在的状况，也不想让灵超瞎担心。等确定了是什么原因以后，孩子的情绪安抚住，不再哭闹了，再告诉灵超吧。
接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木耳，就看见小孩的半边脸微微肿起，捧着小脸喊牙疼。李振洋心疼得不行，赶紧把孩子送到牙科医院，经过仔细的检查，虫牙。小孩右边嘴里的两个牙齿，烂出两个乌黑的洞，医生说还好是乳牙，这若是恒牙就麻烦了。问李振洋是补还是拔？李振洋听着医生分析了补和拔的利弊，缠着医生左问又问，医生被他缠得头疼，最终听从了被烦的不再一口一个“家长自己选”的医生的建议，擅自做了决定，选择了补。
补好牙带着木耳回家的路上，李振洋悬着的心，更忐忑了。小木耳其实也很害怕回家面对灵超，就是因为他把灵超藏起来的白巧克力都偷偷吃光了，才闹的牙疼。他瘪着嗓子，求救般的撒娇，“叔叔，我不想回家，爸比会揍我的。”
李振洋伸过手揉了揉小孩柔软的头顶，“别担心，我会帮你的。”
“真的吗？”小孩的眼睛瞬间晶亮，片刻后又暗了下去，“可是爸比很凶的。”
‘是，我知道，我也怕。’李振洋在心里默念，但还是沉着的开口，充着大尾巴狼，“放心吧，儿子，爸爸更凶的，我们不怕他。”
推开灵超家门，便看到黑着脸坐在客厅的灵超，怒视着他们俩，冷冰冰的声音开口：“说吧，怎么回事？”
小木耳一看到灵超的脸色就开始龟怂，心虚又委屈，瘪起嘴巴就要哭，李振洋看到忙把孩子拉到身后，“你别太凶了，吓到宝宝了！”
“你还好意思开口说，孩子病了都不告诉我，你们父子俩是当我不存在了吗？”
“不是，弟弟，这不是怕你担心么！”李振洋急忙解释。
“木耳，你过来，我问你，你哪来的糖？”灵超没理李振洋，伸手拉过畏畏缩缩的小孩。
“我……我把你藏起来的白巧克力偷吃了。”小孩拖着小奶音，哼哼唧唧的说。
白巧克力！灵超和李振洋同时深吸了一口气，这白巧克是李振洋每天早上放在灵超办公桌上的，灵超虽然不吃了，但也没拒绝，偷偷地拿回家藏起来，不管怎么说，这是李振洋的一份心意，灵超懂。可灵超万万没想到，这白巧克不仅被自己的儿子偷吃了，还吃出了蛀牙。震惊和气愤还带着一点羞涩的情绪此起彼伏，一时间分不出哪种情绪更占上风。心情复杂之余又觉得这小孩真是被惯得没样子，不教育不行了，灵超伸手抓过小木耳来就要打屁股。
小木耳吓得大叫，情急之下大喊出口，“爸爸救我啊！”
李振洋也沉浸在巧克力被偷吃了的复杂情绪中，一时间竟没搞懂自己怎么就成了帮凶，被小木耳大叫回神，听到‘爸爸’后，又惊又喜，慌忙拉过孩子藏在自己身后，躲避开灵超的魔爪，满脸堆笑“别生气，别生气，这巧克力还是我买的，这么说来，我也有错嘛。”
“你还敢说！今天瞒着我的事还没找你算账呢！”灵超本来也舍不得真打孩子，只是被气到极点，忍不住装出这幅样子来吓唬他。这会儿李振洋冲在前面做挡箭牌，刚好合了灵超的心意，遍顺势收了手。
李振洋也委屈，弱弱地开口，“那也是你没藏好，才被孩子偷吃了。”
“还敢顶嘴！小木耳敢这么做，都是你纵容的，你这样子怎么给孩子做榜样！”
李振洋缄口不再反驳，无语的听着灵超对自己的训斥，也不恼，他知道灵超心中对孩子的那份担忧，需要发泄。只是在灵超的暴走中，默默地牵起了身后小木耳的手，心里念叨着，‘儿子啊，老爸为了你，连最宝贝儿的你爸比都给得罪了，哎，夹在你们爷俩中间的日子，真是难过。’真是甜蜜的烦恼呢，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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